Central Saint Martins前院長Jane Rapley解說 打破夢想時裝學府的迷思

許多人夢寐以求成為時裝設計師， 享受在天橋上向全場謝幕的神聖光環時刻！然而許多成功設計師在天橋背後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默默低頭苦幹，捱過不少苦頭，想成為時裝設計師真的那麼容易嗎？人人夢想入讀的國際時裝搖籃 ─ Central Saint Martins College of Art and Design（以下簡稱CSM），培 育了當今許多世界級設計師，例如John Galliano、Alexander McQueen、Phoebe Philo、Stella McCartney等等。但是否入讀CSM就一定能成名呢？到底讀CSM 時裝系的學生是否一身時尚打扮？具備什麼條件才容易被取錄呢？設計師是否 一定要懂得畫畫，由CSM前任院長Jane Rapley親自解說。

時裝設計師先要認清自己

Jane Rapley，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以 tutor身份任職CSM，1989年升任為Dean of Fashion & Textiles，2006年成為Head of College，從事設計教育超過三十五年，專門指導服裝設 計與紡織品相關課程，並獲皇家頒發服務高 等教育爵士勳章及派任為英國皇家學會會員， 雖然近年已從CSM退休，但今時今日仍以榮 譽教授的身份提供專業意見，並游走世界各地，剛剛也為斯里蘭卡時裝周甄選入圍者，她 曾經是無數著名時裝設計師的啟蒙導師。訪問 當天，她穿一件看來很舒服的黑色連身裙，隨 意地搭一條McQueen的骷髗頭圖案圍巾，神 態輕鬆自若，竟然還帶幾分嬌媚調皮的感覺， 沒有一般時裝人高高在上的冰冷感，她在拍照 時還扮鬼臉！我能想像到這位已過花甲之年的 時裝前輩當年以怎樣的魄力帶領着夢想時裝學 府前進。

在她眼中，怎樣才是一名有潛質的時裝設計師？「首先，必須對時裝擁有無限的熱情！對一個十六、七歲學生來說，他們可能搞不清時裝工業裏有多少種工作種類，常誤以為最想讀時裝設計，事實上很多學生最後才發現自己其實是想做時裝造型師、攝影師或者紡織打版，時裝設計師只不過是其中一樣而已。縱然確定了自己的熱情在設計方面，學生們要知道這是一個很艱難的行業，需要很大的堅持和韌力才能走下去，一生也不一定能豔光四射，很多有才能的設計師可能一生也在人羣後默默工作，就算因此賺很多錢但也未必會成名。時裝是很快的，與市場很接近，而紡織設計師可以是退後一步苦幹，反而對世界具備更闊、更多樣化的瞭解；時裝設計師，則具備強大的獨立想法，堅定的決心樹立個人宣言。」

如果沒有以上提到的特質而又想繼續在這行發展，她可有什麼建議？「除了剛才談及的熱情，天份極其重要，重要到一個地步是，我們無法教人怎樣具備天份，只能教人怎樣去運用及發揮他的天份。所謂的天份，可以指很多方面，有些學生對顏色的觸覺很強，也可能善於處理輪廓，不過最重要的是有想法，我可以教你一些技巧去將你的想法呈現，但我無法教你有什麼想法。」

不是人人適合CSM

通常申請入學失敗的原因是什麼？「這是競爭性的，有些學生比較成熟，有些還未準備好自己，有些本性與學院的風格不配合。CSM的學生很自信，很外向，競爭很大，校園又大，當我還作學生的時候，我一定不適合CSM，因為我很內向而害羞，欠缺安全感，對我來說，一間細小的學府更適合培育我成長，因我的成長需要時間。」對海外學生來說，更需要考慮到自己是否適合英國，文化差異、生活習慣可以很影響一個人的狀態。

有時落選也可能是因為純粹無運氣，有時一年裏有很多學生申請讀男裝，但礙於申請人數一時太多而學院未能負荷，因此落選也有很多原因。曾有學生問她CSM哪一個學科是最好的？「事實上選科並不是這樣選，因為學科要配合學生的天份和性格，不能一概而論，有些學生反而更適合修讀美術。」年紀輕輕的學生，很難以廣闊而完備的眼界去選科，因此有時不關乎於學生畫的作品有多好、對紡織物料有多少認識，她提議學生先要認識自己、繼而瞭解世界，不妨退一步海闊天空，去看一場電影、去讀一本書、去經歷一件事，切切實實以探索的態度重新審視世界，因為時裝設計事實上是一場關乎生活的事情，若不夠瞭解世界，談何設計。

CSM破例收過的一個學生

作為一個設計師，是否一定要懂畫畫？ 「時裝設計師畫畫的技巧並不須如畫家強，但 必須能以畫畫來分析及表達自己的想法，呈 現比例、形狀、顏色的平衡、質感和動感， 衣服一定要有動感，你怎樣去畫，你便能更準確地設計出衣服的細節。畫畫也是一個訓 練眼睛的方法，令設計師憑肉眼便能精準確 認衣服上的一切。如今帶領時裝界的知名設 計師大多都畫得非常好，例如Karl Lagerfeld 和Gianfranco Ferré， 但也有例外的， 例如 Alexander McQueen，他並不是畫得很好，但 他能以畫畫捕捉及表達他的想法，那已很足夠！」

Alexander McQueen來到CSM本來不為求學，而是找工作，他十六歲後就一直在不 同地方擔任紙樣師傅（pattern cutter) ，曾在 意大利為Romeo Gigli工作。當會面的教授看 出他是可造之材，反而極力推薦他入讀時裝設 計，「當時跟McQueen會面的老師跟我說，她遇見了一個很有趣、很有潛質的男孩，問我能 否破例收他（因他沒有學士學位），我看過他 的技術，無疑當時他已是一個非常好的pattern cutter，這方面極難能可貴，因為一個設計師 若能將心中的想法加諸在平面的紙張上、繼而 創造出立體的衣服，這個過程本已是一個嚴密 的訓練，他跟John Galliano在剪裁的技術上極為相似。因此當時破例收他讀書，也屬於極 為罕有的事件。McQueen是一個很勤奮、害羞的學生，他有很多獨特的想法，這是他的天份，不過他覺得營商計劃和理論都好困難，他 平時做freelance幫補學費，有時我遇見他，我會說笑，提他記得交學費。」

明星設計師求學實況

當Jane細心回想她的每個明星學生時， 她的眼神都閃過奇妙的光芒，在那些國際閃 耀的時裝設計師還未走紅前，她已經發掘到 他們旳潛能，她像園丁一樣照料和啟發他們。 「Stella McCartney很友善，由於她來自明星家庭，她在校內作風都很低調，並不常與其他學生來往，她很勤奮，有一年的暑假，她為了想進修tailoring的知識，主動報了一個暑期 班潛修；她有天份，但她不是那種叫人屏息靜氣、無法呼吸的天份，她有自己的使命，也有很好的營商計劃和生活平衡。」

提到她最有印象的學生，原來是Hussein Chalayan：「Chalayan是一個很有趣、很獨 特的學生，對科技創新深有鑽研，又對世界不同文化廣有認識及聯繫，擁有非傳統時裝的想法，他既有才能創作商業味道很重、可穿性高的服裝，但他同時能創作實驗性極高的作品。他的性格及喜好尤其不適合在時裝大集團工作，由於他對自己的興趣有專門性的想法，他這種學生很適合在小公司開展事業，更能得心應手。」也不是每個學生都能成為時裝設計師，像Katie Grand是少數在學時已「轉軚」的學生：「Katie Grand，早在CSM就學時已 在雜誌擔當時裝造型師的兼職，在實習時跟我 們說，因她在時裝雜誌找到造型師的工作，能 否遲些才回來完成學業，她已找到自己的方向，找到自己真正的身份是誰！」結果Katie Grand最後也沒有回學校完成畢業，因為她如今既是《LOVE》時尚雜誌的主編，也曾為 Louis Vuitton 21場時裝騷擔任造型師，她早已找到自身在時裝世界中最適合自己的崗位和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