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最愛Comme des Garçons的女人Michelle Elie

Michelle Elie，Comme des Garçons收藏家，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愛Comme、最多Comme的女人。
 
愛Comme可以有幾盡？傾家蕩產買Comme的showpiece，可以在品牌的巴黎總部直接落單，在時裝騷上被品牌安排坐Carine Roitfeld旁邊。雖然Michelle對我說：「我覺得自己邊配呀！Carine Roitfeld喎！我寧願企攝影師area，個位最靚！」
 
Michelle去時裝周，不是坐飛機，是揸車。無錯，她要由德國揸車到巴黎，因為Comme的showpiece很巨型，不能摺，要放平。「揸五個幾鐘，OK呀，it’s a pleasant drive，不過要小心揸囉，因為啲衫會遮住個倒後鏡。」
 
在網上一些報道說她是《Garage》的主編，我向Michelle求證，她希望透過Ming’s澄清，她從來沒有做過《Garage》的主編，只是曾經與該雜誌合作過一些項目。
 
搬到德國定居前，Michelle住在紐約，她擁有個人首飾品牌Prim by Michelle Elie。
 
「其實她創作出如此設計，亦不期望你去穿。如果你有機會去看一個偉大的展覽，聽一首動人的音樂作品，它會令你感動，豐富你某一個層面的需要，而Comme就是透過服裝去豐富你。」

Ming’s：根據報道你愛上Comme des Garçons是因為97年的《Body Meets Dress，Dress Meets Body》系列，但那些訪問沒有詳細交代，可以分享多點嗎？

Michelle：這個系列實在令人難忘，當我第一眼看到它，我覺得有種說不出的connection。
 
當年我住在紐約時，在蘇豪區有家商店，現在已消失了。我會說去那家店總是一個挑戰，因為當你經過時，你永遠不知道在那裏有什麼，你亦不會明白。那區聚集的都是gallery，沒有太多其他東西，而那家店是如此特別、非主流的，你知道當年的蘇豪不是一個shopping area，只有藝術家和少數ateliers進駐。所以在那裏購物一般都比較tricky！哈哈……其實之前我已留意到那家店的存在，我真的不明白店鋪的window installation和他們展示的衣服，但我被那些顏色和輪廓吸引，我決定走進去。
 
當我走進那家店時，售貨員沒有理會我，他讓我自己參觀，其實這是一個非常典型的Comme策略：讓客人自己去發掘和思考。然後我看到那件設計，一系列問題即時湧現：這是一件什麼設計？究竟我如何把它穿上身？為何裙子會有這樣的形狀？為何它像充氣般？為何設計師要強調出背部、臀部和胃部的部分……這猶如一個轉折點，彷彿我與Comme的設計展開一場「對話」！
 
對於我來說，這是充滿很大挑戰的一個系列，我與售貨員討論，然後到更衣室試了一件裙裝，但最終沒有購買。因為這是我首次遇到如此的設計，我要「消化」……然後我又回到那家店，又沒有買。
 
我想過了一季後，我就決定買那件設計，因為當我試了上身後，一直念念不忘，它不斷出現在我腦海之中。
 
有一次我到德國探望我當時的男朋友、現在的丈夫，在Cologne（科隆）有一家商店出售Comme的那個系列，但店主已經收起部分設計，換上新系列。我向他查問，然後他拿出該系列的一件設計，說他有二至三件pieces，但屬非賣品，不過他可以讓我看看。我用了數小時說服他賣那條裙給我，皇天不負有心人，他最終答應，但有一個附帶條件，就是如果有一天他們想取回那件設計,我得歸還。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在德國售賣Comme的人，而他深信，Comme不僅是衣服，Comme超越這個層次。而這個系列將會成為收藏品，收藏家會想擁有它。縱使當時人們難以理解該系列，而他要賣出該系列亦相當有難度。

Ming’s：CDG最吸引你的是什麼？Rei Kawakubo有什麼特質最能啟發你？

Michelle：她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時至今日她的品牌仍然保持獨立運作，這是十分了不起的。她總是在尋找新的東西，質疑什麼叫美、什麼不美。我們活在一切都有標準的時尚世界：模特兒、襯衫、外套、裙子……何為靚、何為唔靚，或多或少都有一個答案。但她一直透過設計向我們提問，外套為何不可以是四隻袖？裙裝上為何不可以穿上一條又一條的裙子?我認為多年來她着力打破邊界最吸引我。就如17年的秋冬系列，當你穿上後幾乎動彈不得，其實她創作出如此設計，亦不期望你去穿。如果你有機會去看一個偉大的展覽，聽一首動人的音樂作品，它會令你感動，豐富你某一個層面的需要，而Comme就是透過服裝去豐富你。
 

Ming’s：Kawakubo曾經說過，如果她退休，CDG亦不會存在。你認為MET這個展覽是一個暗示嗎？

Michelle：Oh my god！我不知道，我想她不會退休吧！她是如此的精力充沛，不然每季亦不會創作出如此震撼的系列。如果CDG因着她的離去而停止，這也可以理解，因為CDG就是她的生命，她的一切。她值得別人為她舉辦一個如此重要的展覽。
 

Ming’s：在這二十年間你對CDG的愛有沒有演變？

Michelle：有呀，確實有一些變化，但passion總是一樣的，我嘗試跟貼每季的發展，但我必須確保我不是一個victim。每季我都盡可能買一至兩件showpiece，但如果真的不適合我，我會等待下一季。這二十年間我找不到一個如此具啟發性的人或設計師，Rei Kawakubo改變了我的看法，不單止是時裝或藝術上的層面，還有事物的可能性以及設法打破界限的勇氣。她賦予我很大的力量。
 

Ming’s：哈哈……聽到你說自己不是victim很有趣！我想大家都不會反對你是最瘋狂的粉絲。

Michelle：Oh my god！哈哈……我相信外面有很多Comme的粉絲，只因為我在時裝周被攝影師拍到穿著showpieces。

“White Drama”系列 （左）

Ming’s：收藏品中你最喜歡CDG的一個系列是？

Michelle：Oh my god！諗唔到呀！太多了！不過我特別喜歡2012年秋冬系列，二維的平面設計，那些顏色和圖案充滿活力；簡單的剪裁看起來像任何人都可以做到，但沒有人做過。（筆者上網搜索Michelle的街拍，單是該系列她已擁有最少三件！）另外，2012春夏“White Drama”，整個系列都是白色的，那些美得令人窒息的裙裝！很遺憾這個系列的設計我只擁有一件。CDG的價格愈來愈高，現在要萬五、六歐元一件！
 

Ming’s：有沒有後悔沒有購買哪一件設計？

Michelle：當然有啦！我有三個仔，要供書教學呀！我多渴望能買得起我買不起的作品。“White Drama”總是我一直希望得到的系列。我時常提醒Comme的售貨員，有什麼特別款式一定要即刻通知我，哈哈！2016春夏“Blue Witches”是如此的iconic，其中一件打結的設計，Rei就這樣把收集得來的布料打結，變成一件one-piece。
 

Ming’s：你買的都會穿嗎？有沒有一些設計只買來收藏？

Michelle：有呀，或者終有一日吧！著Comme要擇日㗎！平日我不會穿runway pieces，我住在德國的Cologne，雖然它是一個大城市但它不像巴黎、倫敦和紐約般fashion forward，著住showpiece行出街會嚇親人，哈哈……我現在穿著Comme的波點花朵毛衣和黑色長褲；昨天，我穿上另一件T恤和袖口有設計的襯衫，我有很多wearable pieces。除了時裝周，又或者如果我去柏林的藝術展的開幕，我才會穿showpiece，平時一般很少穿。

Ming’s：你認為CDG是couture嗎？它的設計意念和製成品似乎可以與couture媲美，但couture旨在度身訂造，「合身」似乎又不是Comme的考慮。

Michelle：我覺得是呀，因為Comme系列背後的意念和工藝實在令人嘆為觀止，但如果你以高訂等於fit身的標準，Comme就不算是couture。回顧Rei設計的一些系列，它們似乎令我們反思：什麼可以稱得上couture？Couture是否一定要根據高矮肥瘦的身形而打造？工藝、設計、布料也計算在內？Rei常常使用珍貴的面料。當然，她也會選用不太昂貴的材質如聚酯纖維和合成材料，她同時研發特別的材料做衣服。無錯她的設計不是迎合一般人，她只是把自己相信的，透過衣服這種媒介呈現，你喜歡如何解讀悉隨尊便，couture not couture? good not good? 我不覺得她很在乎。她以非常個人的方式去表達自己想要的，每一季，她都不會遵循所謂的潮流、特定的線條或外形。當我看到2016春夏的“Blue Witches”時，我在想：這些設計你在春夏季是無法穿著的，因為你一定汗流浹背。穿Comme，不是因為舒適與否。

Comme des Garçons SS2016 “Blue Witches”

Ming’s：你會在你的葬禮上穿Comme的哪一件設計?

Michelle：你知道當我讀到你這條問題時我很驚訝……我沒有諗到咁長遠，我只想到現在。當那一天將近，我希望我有幸做好準備，告訴我的兒子們在葬禮上我要穿那件outfit。但是我沒有想過呀，這就像五十年後的事情，哈哈……
 

Ming’s：那你有想過離開後如何處理收藏品嗎？

Michelle：沒有。順其自然啦……我有一個朋友已經離開了，事發突然……當事情消逝的時候，事情又會繼續下去。我不算有很多收藏品，我不知道我的兒子們會否保留，但我希望他們會喜歡，如果他們想要傳下去……我真的沒有想過呀，你提醒了我，哈哈……你有想過在你的葬禮上穿什麼嗎？
Ming’s：沒有呀，哈哈！唔……可能是我的vintage Yves Saint Laurent吧！
 

Ming’s：你與Rei Kawakubo見過面嗎?

Michelle：唔……在showroom，見過她很多次，她時常在那裏。
 

Ming’s：有交談嗎?

Michelle：無呀！我唔敢呀！
 

Ming’s：如果有機會，你會跟她說些什麼?

Michelle：可能say個hi囉，哈哈……不過唔知講英文好定日文定法文！我想會說：很高興見到你，這是一個榮幸。但有時候，我覺得最好不要見你的偶像，可能你會感到失望，可能你會得到更多的啟發。

Ming’s：你對MET的展覽有何期望？

Michelle：Oh my god！一定會好正啦！我反而好奇Met gala的參加者會穿什麼。
 

Ming’s：如果你參加，你會穿什麼？

Michelle：嘩真係唔知呀！可能係2012系列，可能係2016……我非常喜歡“Blue Witches”和“White Drama”! 我仲未知去唔去到個dinner呀！我希望佢地任我揀著咩啦！咁就發達嘞！